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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跨越日常

1.跨越日常

“和平年代的自杀是相当没有意义的。”

我的同事,同时也是我高中的好友,李扬发表着他的高谈阔论。

他大嚼着汉堡,粗直的黑眉毛习惯性的向一边挑起表示轻蔑。

或许是他身上的警服与这样的快餐店格格不入吧,我们周围的桌子几乎都是空的,只有一个女学生坐在我们旁边的双人座位上,一边吃薯条一边玩手机。

“无论压垮人的东西是什么,既然已经有了去死的觉悟那么就该带上那个东西一起走。当然如果那个东西是人的话,事情的性质就变成了‘畏罪自杀’。”

我嘬了一口可乐没有说话。

如果说刚开始只是因为警服的原因而让人们对我俩敬而远之,那么他现在说的话足以清空整个快餐店里的人。

一个警察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公共场所散布恐怖言论哎……

虽然我一直都怀疑他大概是在享受这个被别人瞩目并恐惧的过程,但每当他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又表现的是那么理所应当。

当你让他注意点周围的环境时,他又换上一副是在为你操心的脸然后说:“我是在为你说话啊!我只是在把你想说的也说出来,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?”

然后大家的目光就会像针一样的刺过来。

之前我还很感谢他总是叫上我一起吃饭,但是我又不得不怀疑他的目的是不是单纯,或许我只是被当作了一只替罪羊也说不定。

我一边将已经开始变软的薯条沾上番茄酱向嘴里送,一边默默下定决心找个机会就和他结束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。

他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而付出代价的,我可不想承受连带责任。

“这儿的牛肉汉堡真TM难吃……我宁愿多花点钱吃好牛肉也不吃这种碎牛肉压成的饼。”他将最后一口汉堡扔到嘴里,用油腻的嘴巴使劲咀嚼两下然后“咕咚”咽了下去。

虽然表面上非常不满,但他吃的满面红光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他刚才说的话产生说服力,更何况我也不觉得他会花上几倍的价格过来吃什么好牛肉——这人可是打着警察的幌子上街找小朋友要糖吃的主儿。

他发现了我在看他,给了我一个匪夷所思的微笑。

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,我知道能封住他嘴的最后一道障碍也没了,强烈的危机意识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,我立马放下手里的薯条假装热心的问:“吃饱了吗?用我再给你买点什么吗?最近有新品套餐,我手机上有优惠券,不用跟我客气哦。”

他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冲我憨厚的一笑:“你今天怎么对我这么好啊?”

好个屁!我是怕旁边的女学生误会警察都是像你这种货色才堵住你的嘴!

我是不知道现在的小孩子是什么情况,但在我那个时候,嫁给警察绝对是女孩子们的几个梦想之一。老子这是在为小弟们的幸福着想,不然你以为我愿意给你买东西吃?

当然,这些话我全都没说出口。

李扬毫不客气的用手指划着我的手机屏幕,选择恐惧症在他这里是空谈,他迅速选好了几样自己想吃的新品然后故作懂事的跟我说:“我已经帮你放进卡包里了哦!”

“Thank you啦~”我皮笑肉不笑的离开桌子,冲着白色天花板上的吊灯翻了个白眼。

李扬搓着手在桌子上满心期待着新品的到来,我则略过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子旁的女学生。

女学生的桌前散乱的铺着几本教科书,其中一本的排版看起来很像是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,但她似乎对那些书没有兴趣,只是任由它们摊着,自己则不停地划着手机。

“高三生吗……不过是努力过头的高二学生也说不定。”

我在手中转了一下手机,心里怀着大人不负责任的猜测,绕过快餐店的隔断去点单。

然而,「故事」就在这时候开始了。

后来的某份文件是这样形容这件事的:

「首先出现的是穿着白内裤的人,雪白的如同纸片人的身躯以及模糊的外表下隐藏着敏捷的运动能力。他们穿着白色的棉质内裤,一部分人撕碎自己的身体化作利刃,将人们如标本般钉在墙上,看着人们惊恐的表情,另一部分人恶作剧般的捡起白色内裤套在受害者们的头上。

其次出现的是拉黄包车的人。他们的头上系着黄色的头巾,他们有与普通人毫无二致的外表,但是脸却无法让人留下印象。他们将受害者们放到椅子上,椅子有特殊的锁让人动弹不得。他们会问受害人想要去哪里,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因为惊恐无法言语,但他们的目的地确是早就被决定好了的。“我们回家吧。”拉黄包车的人这么说。于是他们便拉着受害人一步一步的离开,最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。

第三个出现的是红色的歌者。它们的脸隐藏在红色的面罩下,唯一的区别是它们的面罩上点缀着不同的宝石。它们是出色的歌者和舞者,正如人类社会一样,它们是怪物大军中数量最少的存在之一。它们有仿若塞壬一般的歌声,仿若穿着红舞鞋一样的在舞蹈。歌者面罩上的宝石在歌声和舞蹈中闪闪发光,那光芒在黑夜中如同蜘蛛的丝线一般织成大网,被宝石捕捉的人们将会随着歌者一起唱歌、舞蹈,它们每个音符都盖过都市的喧闹,每个跳跃都有三层楼的高度。人类的身体就在这样的快乐和痛苦中渐渐崩坏,最后血红的地面上连残肢都不曾被留下。

第四个出现的是蓝色的鱼。据说人鱼的外表分为上人下鱼和上鱼下人两种,而这次出现的正是后一种。人类无法辨认鱼头的特征,正如在鱼眼中人类都并无差异一样。看似相同的蓝色鱼头上倒扣着透明的鱼缸,就像是登上太空的宇航员一样,人鱼们背着氧气罐,用蓝色的双脚奔跑着来到惊慌的人们面前,抓住他们。他们用没有眼睑的眼睛确认自己的猎物,然后缓缓的低下头。这类似于鞠躬一般的动作是因为人鱼的头部正好在头顶的位置,它们想要接吻。在鱼唇将要接近人脸的一瞬间,它们头上的鱼缸缓缓裂开,水从鱼头上流下,滴到人类的脚上,然后他们接吻了。带着腥气的吻从头上离开的一刹那,人类开始抽搐,不用多久的时间,他们就会变成一样的蓝色鱼头。但是鱼缸已然破裂,人鱼们出现的城市又如同沙漠一般干涸。于是人鱼和曾经的人类都死了,死后的它们化为了流水汇聚在一起。

最后出现的是黑色的魔法师。他们穿着漆黑的长袍,正如同童话故事中的智者一样。但是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脸。那就像是异次元的领域一样,兜帽的阴影下似乎存在着头颅却又仿佛空无一物。他们手中拿着尾端尖利到可以作为剑的魔杖,但那魔杖似乎只是支撑他们前行的道具。他们没有极佳的运动能力,没有能将人锁住带走的物什,没有优美的歌声和舞蹈,也没有诡异的鱼头,他们只是杵着那如同剑一般的魔杖,缓慢的走到天命之人的面前,用不同音色的声音问道:“可以告诉我,你的愿望吗?”那是仿佛救世主一般的话语,于是人们抓着魔法师长袍的下摆给出了答案:“请你救救我。”“我答应你,但是请问我需要救哪个你呢?”平淡的声音中没有包含任何开玩笑的因素,魔法师在天命之人和自己的周围竖起了橙黄色的魔法障壁,对话的期间可以保证绝对的安全。“过去,现在,未来……你希望我救起哪个你呢?”于是人们将头埋在魔法师的双脚间,大声的说:“请救救现在的我。”听到这样的回答,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在微笑。“谢谢你,说出了愿望。听到愿望了吧,七天的言灵啊……”魔法师们高高的举起魔杖,露出枯槁的手臂,将魔杖用力的插入人们的心脏。“过去已然过去,未来尚未存在。你将永远保持此刻的样子……你将与我共度永恒。”然后,橙黄色的障壁连同里面的人一齐消失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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